七时 run

不知所言

带来幸福的熊猫

1


这个暑假对于基尔伯特而言将是漫长的,因为他将独自度过这个炎热的夏季。

他的弟弟路德维希应同学之邀去旅行,他们一行人将跨越整个亚欧大陆,前往那个极东的岛国。

听到路德维希他们的计划后,基尔伯特很是欣慰,他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说:“阿西,你终于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放你走呢?Kesesesese……,阿西,你放心吧,本大爷就算是一个人也会很开心的。”路德维希久违地觉得他哥哥的身形是那么的高大。

在路德维希离开的前几天,他像是一个第一次离开孩子的妈妈,不厌其烦的向基尔伯特叮嘱各种注意事项。基尔伯特已经保证他绝对不会趁路德维希不在乱来,但是路德维希一直都在念叨着那些话,像是想要将他的语言刻在基尔伯特的脑子里,以此来直接影响他的行动。这些话语并没能规范基尔伯特的行动,倒让基尔伯特开始嚷着希望他早点离开了。

路德维希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基尔伯特来到路德维希的房间,只问了他行李是否准备齐全,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值此离别之际,两人意外地都沉默了起来。

最后,一群人在机场为他们送行,整个送行会热热闹闹的,没有一点离别的氛围。登机之前,路德维希发现基尔伯特的眼睛貌似比往常更红了一些。这是路德维希第一次前往那么遥远的地方,也是两人第一次那么长久的别离。基尔伯特看着路德维希离去的背影,恍如隔世。就在前些天,那个弟弟还是个只会尿床的小鬼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变得如此高大,他已经不会只是跟在自己身后,他会踏上自己从未踏上过的土地,前往自己从未去过的远方。

路德维希的旅程相当精彩,基尔伯特翻了翻他们旅行中拍的照片,尽是异国的风采。看到照片时,基尔伯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因为从来不曾离别过,所以他对离别后的生活没有实感。路德维希刚走的那天,他窝在房间里玩游戏,九死一生地过了之前卡了很久的那一关,他欣喜若狂,想要跑出房间去找路德维希分享,却突然意识到路德维希已经不在了。离别到此真正有了实感,那是无人可以分享喜悦的孤单。基尔伯特走到窗前,看到夕阳正在倾洒。一只黄色的肥鸟落在窗沿上,“哔哔”地叫着。

当时路德维希曾经邀请过他同行,但是他拒绝了。他觉得这对路德维希而言将成为一个契机。路德维希虽然表面独立,但他内心深处却一直依赖着基尔伯特,就连大学,他也选择了基尔伯特就读的学校,然而他却一点都不自知。这会是路德维希第一次自行前往的远行,他将会学会独立生活,不再跟随基尔伯特的脚步。

基尔伯特也在开始适应独自生活,比如以后吃饭就要一个人吃了,比如出门一定要锁好门,带上钥匙。


2.


基尔伯特漫步在漫天夕阳中,身后传来“有小偷”的叫声,同时一个人擦着自己的肩膀就跑过去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女式包,他回头看到后面有一个女生在追着,愣了一下后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还边喊着:“抓住前面那个小偷!”

路上行人不多,有些人听到叫声也来不及阻拦。转眼间,那个小偷就跑出了很远,基尔伯特和失主依旧在边追边喊。基尔伯特一直紧追着那个小偷,却一直没能拉近距离。但是突然之间,那个小偷就趴在了地上,背上还坐了一个人。

基尔伯特完整地观看了小偷趴下的整个过程:小偷正在紧张地逃着,唯恐被抓到。突然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小偷,把脚往前一伸,小偷绊到之后就失去中心趴向地面。那人拉着小偷的胳膊,顺势跨坐在小偷背上,小偷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让基尔伯特赞许不已。

失主向基尔伯特和那个人道了谢,并在路人的帮助下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过来了,带走了小偷和失主。

基尔伯特却没有离开,他一直盯着那个人看,那个人飒爽的英姿与他的一个旧识渐渐重合。他和那个旧识曾一起称霸了整条街道,让附近的小孩闻风丧胆。他曾经嘲笑过那个人的马尾太女孩子气,结果被狠狠地打趴在地上,比今天的那个小偷要惨上100倍。直到有一天那人穿着裙子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惊愕地发现那个与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其实是个女孩子,而他一直被女孩子欺压着。从那以后,他心里有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女孩子很强大,扎着马尾的女孩分外强大。

‘hello?’那个人皱着眉出声提醒神游天外的基尔伯特。

“很抱歉,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基尔伯特回神后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这句大实话是很经典的搭讪。

‘Sorry. I can’t speak Germany.’那个人挠了挠头困惑地看着基尔伯特,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那个人显然因为语言不通而放弃了继续交谈,便转身走向了附近的摊子。那个摊子只有一个架子,上面摆着一只熊猫玩偶,边上有一个牌子,写着“所得收入将全部捐赠给熊猫孤儿院”。

‘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Gilbert Beilschmidt.’ 基尔伯特对友善地说。

‘Nice to meet you, too. My name is Yao Wang.’王耀停顿了一下后,带着略微羞涩的微笑说。然后又断断续续地说:‘This is panda, only my country have, if you buy it, it can give you happiness.’

‘Then I’ll take the last one.’基尔伯特说,那个人显然是因为自己的英语太差而羞涩,他觉得那个人微微发红的脸颊有点可爱。

‘Thank you.‘ 王耀收过基尔伯特的钱高兴地说。

这时候一个男孩走了过来,他和王耀长得很像,只是头发比较短,美貌比较粗。王耀用炫耀的语气对那个人说了一句话,那个男孩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但是基尔伯特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

“您好。谢谢您对熊猫孤儿院的帮助。“那个男孩用德语对基尔伯特说。

然后那两个人用基尔伯特不懂的语言交谈着,整理东西离开。

基尔伯特拿着熊猫在旁边看着,再没说上一句话。


3.


基尔伯特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已经很晚了。看到枕边的熊猫时才意识到昨天的事并不是一场梦。

昨天他回来之后就抱着熊猫出神,直到很晚才睡着。

基尔伯特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只见过一次、只说过几句话的人难以入睡。他甚至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他听过那个人的介绍,但是那个名字的发音是遥远的、陌生的、轻飘飘的,基尔伯特从来就没有抓住过。

一整个上午,基尔伯特都不能专心,无论是玩游戏还是看书。那个人的身影都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基尔伯特想要再见到那个人,想要再听一下他的名字,这次他一定会记住的。

下定决心后,基尔伯特出了门,前往遇见那个人的地点。

半路上他开始心绪不宁,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那个人不会德语、说起英语来也不流畅,肯定不会在这里长待。那个人也许是来探亲的,是来看那个粗眉毛的男孩的。他们很有可能不在那里了。

那些悲观的念头在压着基尔伯特,他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他突然跑了起来,也许跑的快了那些念头就追不上来了。

基尔伯特在看到那个摊子的那一刻欣喜若狂,但是他随即就发现那里只有一个人,那个粗眉毛的男孩。

基尔伯特想也许那个人只是暂时离开了,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他带着这样的念头在附近咖啡店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一直呆呆地看着那个摊子,不敢移开目光。他回过神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钟,也许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那些早先被他甩在身后的悲观念头早已经追上了他,潜入他的心中。

他心中已经意识到那个人真的不会来了,绝望地坐在那里。窗外的人来来往往,那个粗眉毛男孩的熊猫逐渐减少。基尔伯特终于下定决心去找那个粗眉毛男孩。

“您好,我昨天在这里买过一个熊猫。“基尔伯特带着微笑对那个男孩说。

“您想要再买一个吗?“那个男孩面无表情地问。

“不是。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今天不在吗?“基尔伯特挠了挠头问装作不在意地问。

“这是可以带来幸福的熊猫,如果您买一个的话,也许我会回答您的问题。“男孩瞥了基尔伯特一眼后说。

“好的,剩下熊猫的我全买了。“基尔伯特拿钱给那个男孩。这句话本该充满气势的,但是在只剩下3只熊猫的情况下,实在是硬气不起来。

“您找为什么要找那个人?“男孩只收了一只熊猫的钱,递给基尔伯特一只熊猫。

基尔伯特之前伪装出来的笑容消失了,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答案是很明显的:“我喜欢她。“

粗眉毛男孩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基尔伯特。

“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啊。“基尔伯特自己解释道,”我明明只见过她一次,对她什么都不了解。但是我就是喜欢上她了。“

有两个女孩过来了,粗眉毛男孩把基尔伯特晾在一边去招呼那两位顾客了。基尔伯特在旁边沉默地站着。

“他已经离开了。“粗眉毛男孩在卖出最后两只熊猫后面无表情地说。

“您能帮我向她转达吗?“基尔伯特近一步问。基尔伯特在听到”他“时有些吃惊,但是他意识到这个男孩也许是德语不好所以说错了。

“他是我的哥哥。”男孩解释道。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了。只留下震惊中的基尔伯特。


4

基尔伯特拿着熊猫走回家去,对自己的愚蠢表示羞耻。他竟然又一次认错了性别。

面对两个熊猫,基尔伯特思绪万千。

他小时候认错那个朋友的性别,也许是因为偏见,因为他认识的女孩子都那么柔弱,都是爱哭鬼,而强大的人应该就是男孩子。但是现在基尔伯特已经去除了这种偏见,性别不是决定力量的唯一因素。

而现在认错性别的原因也很明显,因为对基尔伯特而言亚洲人的面孔本来就不易分辨。再说能够判断性别的因素在那个人身上都过于模糊,再说有一些因素本来就是偏见,比如说身高、声音、发型、服装,而基尔伯特早就因为教训而摒弃了这些偏见。

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是因为他制服小偷的动作过于流畅、是因为他英雄救美的行为过于高尚、是因为他微笑的面容过于灿烂、是因为他害羞的样子过于可爱。那么短的时间里,他根本来不及认识他的更多东西。但是这些已经赚够了他的好感。

基尔伯特发现自己喜欢那个人的原因里面并没有一条是因为他是女孩子。他的思想开始去往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了。他从前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也许他喜欢男孩子也说不定。他虽然因为听说那个人是男孩而震惊,但是说起来他现在还是喜欢那个人啊。

基尔伯特的同学中也有同性恋,他曾听其中一个人说起他在遇到他喜欢的人之前,并不知道他自己是同性恋。也许基尔伯特的情况也是这样。性别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性别从来就不是爱情发生的原因,也从来不能成为阻碍爱情的原因。

基尔伯特想的太多,以至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在等待黎明的到来,他要去告诉那个粗眉毛男孩,他还是喜欢那个人,他还是想要向那个人传达爱意。

他早早地等在咖啡店里,构想着他想要说地话。幻想着他和那个人美满的未来。

他面前的咖啡早就换了很多杯,从刚开始冒着热气,到后来慢慢散失热量。基尔伯特也觉得自己就向这些咖啡,在乐观和悲观之间转换着,只是到后来悲观渐渐占了上风,乐观早已无影无踪。

没等到任何人的基尔伯特带着一肚子的咖啡回去了。

他看着床边两只能够带来幸福的熊猫悲伤地躺在了床上。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像是生活在水底,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光线,孤独地生活着。

电话的铃声把他唤回了现实,电话是路德维希打来的。

“哥哥,你还好吗?“电话里的路德维希担心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基尔伯特逞强说。

“没事就好,你这几天都没有在我发的照片下面留言,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路德维希说。

“Kesesese…我这几天忙的都把你忘掉了。“基尔伯特大笑着说,这确实是他的事实。”你们玩的怎么样?“

“以前只在周边国家旅游过,从来不知道世界可以这么大,日本和欧洲很不一样,这里的风土人情我虽然有在书上看到过,但是实际体验过的话真的完全不一样……“路德维希兴奋地说。

基尔伯特欣慰地听着。路德维希的情绪感染了他。他想自己也许真的是孤单太久了,才会因为区区失恋消沉这么久。

“我也准备去出去旅游了。“基尔伯特在电话最后说。

“去哪里啊?“路德维希问。

“我要去熊猫的国家。“基尔伯特想起那个人说过熊猫只有他国家有。

“中国吗?太好了,哥哥,咱们在中国汇合吧。“路德维希说。

“Kesesesese…… 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旅行。“基尔伯特说。

“哥哥,我已经可以在你不在的时候生活了。只是没有你在的话,有些孤单。难道哥哥你就不会觉得孤独吗?“路德维希说。

“Kesesese……既然你觉得孤单,那就没办法了,咱们中国见吧……“

基尔伯特收拾了行装,准备启程。走之前对着枕边的两个熊猫许愿:“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带来幸福的话,就让我见到他吧。“


评论

热度(3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